“美”是民族艺术之魂

华人国际新闻出版集团出版的《古今中外名家语录》，辑录了李广野几条人生感言，其中一条：“不泥古自娱，不怪异称奇，在继承中创新，在创新中守本，这是我研习书画的守则。”问他作何解释，他说“看画展、逛画廊，时常看到有的画作，从构图到笔迹，与古人的作品难以区分；有的画作，从画面到形象，奇异怪诞，画景不成景，画人不像人，让人费猜。听人议论，前种现象是艺术领域的懒汉行径，后种现象是投机取巧、招摇于市的江湖骗子。议论者言辞尖刻了些，仔细琢磨，言之在理。我引以为戒。”让他谈谈“在继承中创新，在创新中守本”的含义。他说：“每位习画者都面临‘继承’和‘创新’的课题，想创新必须先继承，民族文化源远流长。书画艺术流派繁多，大家名家不胜枚举，要继承，须要有选择。我喜爱国画，是国画中的花鸟画，是花鸟画中的写意画，写意画中尤为喜爱吴昌硕、齐白石的画。2007年10月出版的《中国艺术博览》杂志专家组的点评文章，说我的画‘吴昌硕、齐白石的影子若隐若现。’印证了观众看出我学画的师从，也看出我学画不是机械呆板的模仿。往年多本画集中刊载过的《清白图》、《霜叶红於二月花》、从物象到笔法，就是直接学的齐白石。我曾接到观众称赏的来信，据说网友也多有美誉。因为在学习齐白石的时候，我牢记齐白石的告诫‘学我者生，似我者死’。齐白石画枫叶用三笔构形，符合他‘似与不似’的主张。枫叶有三尖形，也有五尖型，七尖形，他画枫叶只用三笔侧锋敷色，三笔中锋勾筋，删繁就简，恰到好处。我依葫芦画瓢，没有创新。齐白石画枫叶用一种红色，叶形的结构单摆平搁。画面上与枫叶相衬托，在技条上用工笔细描画了只蝉。我如果照抄照模，就会限于‘似我者死’。要想做到‘学我者生’就需要有创新。要创新，最好的办法是‘师造化’，也就是要师法自然景象。我去北京香山看过枫叶，也到济南郊区红叶谷观赏过风景，枫叶变红的时候，绝不是一种颜色。我出生在胶东农村，我们村叫树夼李家，村子周围有各种树木，虽然没有枫树，杏树、梨树、柿子树，遍布村头。每年霜降后，大自然的造化之功，树叶都逐渐变色，由绿变黄，由黄变红，红中有紫，五颜六色。我画枫叶也是三笔侧锋构形，三笔中锋勾筋，敷色以红为主，多色调协。叶的形状，有正有侧有抑有扬，对我画的枫叶就有了齐白石‘若隐若现’的评语。艺术作品是现实生活的反映，违背生活真实的艺术作品，经不住推敲。根据生活的真实，枫叶变红的时候，已是深秋季节，早就听不到蝉叫了。据说齐白石画的一些小品，大都是先在画面上画了虫蛙鱼雀，后添上草木花卉。大家风范，不计细节，只要是齐白石的手笔，就会被人认可。我乃平庸之辈，不论是文字写作，还是构思画作，不敢背离生活真实。‘霜叶红於二月花’，根据意境，我在枫叶的枝头画了对白头翁，景物与时节相符，两只相依的鸟雀，一只张目远望，一只昂头鸣叫，扩展了画面空间，会引起观众的联想。也远离了‘似我者死’的告诫。齐白石画的《清白图》，画的是白菜和红萝卜，缺少‘清’的视象，我用相同标题的画作，增添了青萝卜，画时想起童年秋收时，吃萝卜就花生的美味，画面题款就咏出了‘白菜萝卜虽平常’的律句。从观众的评价看来，这两幅拙作，尚可称为‘在继承中创新’了。我画的大片水仙，也是从吴昌硕的画作中获得的启示。吴昌硕画水仙大都是体态横侧，我根据生活中真实所见，画大片水仙直立不邪，吴昌硕画水仙不配禽鸟，我画水仙有禽鸟陪衬。对此观众也给与了认可。国画的继承与创新是一个重大的课题，面对的是广阔的天地，从业者都会根据自己的艺术追求进行探索；也都会在探索中有自己的发挥。如石涛所言“我之为我，自有我在，古之须眉，不能生在我之面目；古之肺腑，不能安入我之腹肠，我自发我之肺腑，扬我之须眉”。

问起他“在创新中守本”的寓意，他说：“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，有许多‘国粹’，所谓国粹，是我们国家独有的文化精粹，如古典诗词，以京剧为代表的戏曲，被世人向往和喜爱的武术等，国画也是令人称道的国粹，是因为它有别于西画，在世界画坛独树一帜，如同京剧和武术，有鲜明的民族特色。国画有别于西画的突出特点是‘书画同源’，‘同源’源于笔墨功夫。笔墨功夫是国画独具，也是国画的根基。研习国画没有笔墨功夫难有佳作。京剧舞台涌现的一些唱唸做打俱佳的新秀，武术比赛中的一些夺魁高手，都是具有高超的行当基本功。‘行家一伸手，便知有没有’。画展画廊中看到有些国画让人难分中西，原因在于作者缺乏笔墨的基本功。画国画用笔的焦湿浓淡，墨分五色一笔成形，没有笔墨功夫绝对办不到。规范国画的‘谢赫六法’，首条标准‘气韵生动’就是对笔墨功夫的要求。国庆三十周年去西安时，到碑林参观的路上，在鼓楼附近的一家书画店里看到一幅书法的撰文：‘古来书画本同宗，首在神韵次在功；悟得兰竹腕下趣，自然指上有清风’。时过年久，词句未忘，书者的姓名记不得了，显然此君是在践行“书画同源”的探索中获得的意趣，阐述了要达到作品有神韵的途径。我们的一些国粹，能在悠久的历史中流传，代代辈有才人出，就是因为各行当的基本功有人守护和继承。诸多京剧新秀和武术高手在表演中能得心应手，大都是从童子功练起，曲不离口，拳不离手，常年累月勤学苦练，造就了扎实的行业功底。国画的笔墨功夫也不可能一蹴而就。如今有些国画从业者缺乏笔墨功夫，却急于求成。打着国画‘创新’的旗号，要革笔墨功夫的命，这不是‘革命’，这是想 ‘要国画的命’。

诗书画融为一体，也是国画不同于西画的‘国标’。历史上有许多好诗诗中有画，有许多名画画中有诗。诗书画融为一体，这个标准比较高了，历史上只有几个大家名家，王维、苏轼、唐寅、赵孟頫、郑板桥，近代只有吴昌硕、张大千、齐白石、丰子恺等几个人，能够在创作中把诗书画融为一体，一般的研习书画者很难做到，‘诗书画印融为一体’也是国画审美的标准。作为品评画作的标准，众人皆可把握。诗书画印皆能制作，是不易达到的高标。对历史人物我不了解，近代的书画大家中，也只有吴昌硕、齐白石、郑午昌等人能够做到，有志于民族文化继承与创新者。当可作为奋斗的目标。我们民族文化的一些国粹，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给观者以美感。京剧表演中的手眼身法步把男性的阳刚美、女性的柔媚美表现到极致，京剧的服装更是集美感之大成。武术套路中展现的精气神和雕塑感，也给观众以极大的美感。历代的传世名画，景观有别，风格不同，共同之点是都能给观者美感享受。应该说，美是民族艺术之魂。国画是美术的国标，做为炎黄子孙、国画的从业者，别把美术变丑术，不能利用神圣的艺术殿堂制造丑恶、玷污国粹的形象。要牢记在繁荣民族文化的事业中自己应担当的责任。”

这是一段谈话录音，笔者认为有必要把它形成文字，介绍给书画道友。2009年李广野应邀随书画访问团赴日本参加“中日水墨艺术大展”时，全日本中国水墨艺术家联盟会长宇俊之在颁奖会上说：“在李广野先生的画作前。让人有一种幸福感。”显然幸福感是来自他画作的美感。中国诗书画学会等机构曾授予他“中国诗书画大师”称号。最近，中国国学文化发展研究中心编辑了一本《中国国学史》 ，辑入李广野数首律诗。编委会给他的作品入编评语说“李广野的作品，语言生动，内涵丰富，寓意浓郁，视野宽广，清新自然，善于运用形象思维营造意境，具有很大的艺术张力和较强烈的感染力，既与时俱进又不失传统，给人以别开生面柳暗花明的感觉，是一位能够弘扬国学文化，彰显时代精神的优秀国学艺术家”。听其言谈，观其作品，笔者认为，此番评语，并不过誉。